小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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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你的世界我路过1121（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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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是注定要来的风暴，高中三年所有的故事都要结束了。

开始放预考温书假的最后几天时间里，除补习班还是一滩死水一样的了无波澜，三个应届毕业班里一片混乱。同学们互赠礼物、集体合影留念，关系特别好的还另外请了照相师傅，去农民庄稼地埂上、桥上、河边、校门口拍留念照。

大家心里都明白放假意味着分别，这一分别注定很难再有机会见面。个别成绩好的同学有把握预考成功，有希望参加正式高考，他们像平日放学一样，在学校大门口照完班集体相片，一招手就各回各家备考了，好像没有丁点的离别伤感。

许多同学都感到了命运叵测，三五成群地聚一起，有的窃窃私语、有的偷偷摸眼泪，舍不得分开。平时在班里爱出洋相的郑高兴却像得了机会似的高兴，他忽闪着大眼睛，号召大家去他住的大院里聚餐，他说算是吃“散伙饭”。消息铺开来，大家又敬佩，又感激，又伤感，复杂的情绪化作雷鸣般的掌声。

与郑高兴同住的还有同年级二班的三个同学，他们也主动拿出自己的东西和大家分享。四个人剩下的面粉、土豆、清油，还有煤油炉子、锅碗瓢盆合并成了一个大家庭的家什。郑高兴率领同学们忙乎着，有的洗菜、有的和面、有的唱歌、有的聊天、有的叫来了照相师傅正拍合影，一派忙碌、一派喜庆，像驻进了电视剧拍摄剧组。

看着忙碌而欢快的郑高兴，云枝佩服他敢做敢为的同时，幻想着他就是郝强，趁这样的机会能大胆和她说说话。但她现郝强依然像以前一样，远远地盯着她看。她心里的悲伤快要将她吞没了。

郝强内心的痛苦并不比云枝少。尽管他不愿意把自己的爱情填入娃娃亲的坑里，也知道云枝是非常喜欢他的，但就他家破庄烂院的条件，他是不忍心也没有勇气，让一个川里的女娃娃跟着他到山区过穷日子，他觉得自己没有能力让她过上幸福的生活，想和她结婚其实是害了她。思来想去，他给云枝写了一封信，正想找机会交给她，正好散伙饭提供给他的机会来了。

大概因为这时没有校规，没有班级纪律，没有任何制度管束吧，许多地下党蠢蠢欲动地来到了地面。郝强是趁大家乱哄哄围在几个炉子旁边揪面片的时候，悄悄把一本精美笔记本塞到了云枝手里。他当时也把自己吓了一跳。就像打喷嚏，酝酿、期待了好久，打出来时还是自己把自己吓了。

云枝看到郝强递来的笔记本，快乐得心都少跳了一下。她不知所措地打开，一眼看到“赠瓜女子”几个字，吓得赶快又合上了。她知道郝强在写日记的时候，含糊地用瓜女子代指着她，没想到他竟敢用到明面上，心里却甜蜜得一塌糊涂的。

笔记本里面另外还夹着郝强写了撕，撕了又写了几次的一封信。云枝拿着笔记本，如获至宝，甚至感到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眉开脸笑，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有巨大的幸福激流在胸膛里波涛汹涌，云枝不记得此后大家是怎样吃完了散伙饭，怎样告别，自己又是怎样回到家的。仿佛电影放了一个快镜头，或者是被剪辑掉了那一个片段，完全没有了影像。只记得郝强从郑高兴的宿舍一直送她到他们上学常常巧遇的华阳桥上，要分手了，两个人面对面站在桥头，亲密得使人窒息的空气，云枝既幸福又担心，她真怕郝强会学《渴望》里的小燕子，猛地抱王沪生的样子抱住她，又期待着什么……忽然，郝强伸出了右手，云枝心一惊，猛然明白是握手，还是慌了神，伸出左手，才现反了，只好象征性地碰了一下他的手，犹如蜻蜓点水，羞得脸像柒了大红色的布，不知道是什么鬼指使她一猫腰跨上自行车，头也不回地回家了。

郝强傻愣在华阳桥上，他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可直到云枝的背影和他的目光分了手，他也一个字没有说出来，直恨不能让吹过来的风传话给云枝，但他终究没有敢说什么。

云枝回到家，也没有立即从幸福而温暖的激流中清醒过来，但她心里惦记着郝强送的笔记本，一翻开，一《不要回》的小诗跃然纸上。

三年前，才相遇。

如门前那棵小树，

适应，融入，

修剪，伸枝。

今天，车已到站。

记得否，第一次对视?

亮瞎了眼睛，

抖碎了心。

记得否，第一次交谈?

酝酿了很多，

有句话不曾说出口。

明天，岔路口的路

延伸向不同方向。

会在某个站，

相交?

或许，只是一个梦。

随风摇动的小树，

明白。

仿佛在说:

这只是相遇，

未曾开始。

请不要回，

往前走。

云枝越读越糊涂，逐字逐句地琢磨，还是不明白郝强要表达什么。倒是那封信写得言简意赅。信说，他害怕世俗的男婚女嫁，他父母的婚姻就是一个错误，他的大伯因为婚姻失败离家出走二十多年了，杳无音讯……还说他从小订了娃娃亲，父亲让他毕业了就结婚……

一句话，缘已尽。

原以为是收到了人生第一封情书，却是终止恋爱的宣言。云枝感觉心像是被揪出来狠狠地撕裂摔在地上，摔成一小块，一小块，每一块都剧疼……直恨不如死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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