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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你的世界我路过453(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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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强赶回家时,刘一手刚刚收拾上他的专用行头和赚头走了。妹妹小琳吊着半个身子在炕沿边上,给父亲擦洗脸上余留的泥巴,母亲抄着手站在炕跟前和小琳说话,父亲紧闭双眼,真死了似的。郝强站在院门口闻到一股很浓的像寺庙里的味道,心里着实一紧,他稳定了一下情绪,叫了一声“妈!”母亲和妹妹看到他,又惊又喜,像见到了救星一样眼泪哗哗的。郝强忍不住鼻子一酸,“我大怎么样了?为什么没送医院啊?”

母亲用干瘦的右手左右各摸了一下脸上的泪痕说,“已经醒来了,好了,你大是丢了魂,送医院也是闲的!阴阳已经叫过魂了,说只要人醒来了,缓着慢慢就好了,最快也要七七四十九天,慢不过一百天!”

“妈!现在医学那么达,你还相信迷信!”郝强没忍住责怪了母亲。

“不管是医学有多达,丢了魂的人,不请阴阴镇压了阴鬼,寻回来他自己的魂,本事再大的大夫也没办法!”母亲无比坚定地说。“你记得梁上一队何家湾的何平安不?那娃娃才二十出头的人,在城里待了几年就时髦的不相信阴阳,他其实也是半夜鬼拉着吓失魂了,结果在医院耽误了一年多,命都没保住,给他老大老妈欠了一屁股的债。二队高头窑庄你的同学郑高兴,你应该最清楚,他从十几层楼的高架上掉下来,摔得全身没一块好骨头了,谁看见都说即使能留下命也是残废,但人家一家子大人娃娃到底都是通达人,一边住在医院看病,一边请刘一手没日没夜的叫了一个月的魂,半年时间就站起来了,谁能说清楚……”

郝强不愿再听下去,打断母亲的话说,“我大大不是绊倒了吗?怎么就是鬼拉了、丢魂了的?就算魂丢了要请阴阳叫魂,也要弄清楚我大大到底是有了啥病跌倒的,你们不能真把刘一手当神了,赶紧上医院给我大大检查一下走!”

“不是我说鬼拉了就鬼拉了,你问问你大大。”母亲下巴向上一勾指着父亲说。“他自己说半夜在碾子滩的沟口,碰见老书记死了十几年的姑夫了,看见人家穿着白棉袍手提灯笼,他还追着要和人家说话,幸亏那人没有言喘,否则十个刘一手也寻不回来他的魂了。这种事你别不信,你大大看到的真是老书记姑夫,那人死的时候,他老父亲九十九岁了还活着,他走在老人的前头了,听说当时真穿白戴孝了!”

“那地方本来大白天的都让人感觉瘆得头皮麻呢,我大大半夜跑碾子滩沟口干啥去了?”

郝强话一出口,母亲和妹妹脸上同时有了难色。仰面闭眼躺着的父亲,忽然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扎了一下,一个激灵,他睁开了眼睛,眼珠憋得通红,咬牙切齿地说道,“谁也不要管我了,一条烂命,早死晚死都是死!”他的身子像软面条,话比钉子硬,真扎人。

“大大,你可不能说这样丧气的话,我们怎么能不管你呢!”郝强听出父亲是置气,心想一定又和母亲争吵了,转过头对母亲说,“妈,阴阳讲迷信的话你不能信,要相信医学,快收拾东西送我大大直接上兰州大医院看看走!”

“你们都出去,我哪也不去,死得越快越好!”

母亲杵着没动,小琳吓得赶紧端起洗脸盆去倒水,她边往屋外走,边给郝强使脸色,意思要哥哥跟她出来。郝强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妹妹走出了屋子。

郝有钱并没有那么急着想死,他生气王女娃对他不够重视,听到她要在孩子面前说他因为帮碎女子掰包谷,走夜路碰到鬼,是故意在揭他的丑,他就急忙用气话截住不让他们继续说下去。他也不想去兰州大医院,先不说他担心自己一个乡下人在城里人面前受歧视,他更担心累死累活挣的两个钱,还不够医院里的各种检查费。他相信刘一手的叫魂术,相信刘一手在他身上没有留一手。

“哥哥,大大的事你不要再问了,刚才妈提了一句,两个人就吵起来了。”

自从和贾美丽结婚,郝强很少和妹妹来往,几年不走动,兄妹明显生分了。郝强不好意思看妹妹的脸,眼睛盯着后院里两只打架的公鸡,小琳赤裸裸问他,“你们怎么回事?电话换号了也不说一声,妈妈说大大跌倒了,打你电话空号,找到店里换人了,找到家里没人?”

郝强问小琳,“大大到底是咋了?”

“还不是又去对面梁上给那女人帮忙,回来太迟半道碰见了鬼,大大这人你说他,——唉!帮了那女人半辈子,让别人笑话了半辈子,以前人家是孤儿寡母,就算他是活雷峰,现在人家的儿女都在城里混得人模狗样的,他还不疼惜自己的身体,也不顾名声,你说他图啥呢,自己不顾面子,让咱们做儿女的脸也没地方放,还不让妈说他一句。妈的命真太苦了!唉!……”

郝强的心忽然被妹妹的话戳疼。虽然以前隐隐约约知道,母亲因为父亲去对面梁上,给别的女人帮忙而吵架,没有经过婚姻的他,对那些事想的不太全面,从来没有当回事,今天经妹妹这样一说,他立即明白了一切。另外,觉得妹妹好像在借父亲的事替贾美丽批评自己,又想起贾美丽和妹妹这些年的关系,觉得妹妹是不会替贾美丽说话的,放心地说,“长辈的这种事,咱们做晚辈的不好管。再说,好像对面梁上的那个姨年轻的时候帮过咱大大的。”

“受过她恩惠也不能欠她一辈子啊,多大的人情就还不完了,何况男女有别,让人说三道四的。”

郝强听小琳说着话,心想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吗?曾经善良、单纯的妹妹也变得如此现实了。

“你们是倒水还是卖水去了?!大半天了两个人都不见了。”母亲急吼吼地追到后院来,比平时任何时候都烦燥,“快进屋去,你大大要尿呢,死老头子能的还不要我帮……”

抱起父亲的那一瞬间,郝强鼻子又是一酸,眼泪差点涌出了眼眶。在他眼里,永远如山般伟岸、高大的父亲,原来只有一个半大小孩的体重和个头了。父亲老了,郝强觉得这是一个很可怕的概念。

“大大,咱们还是上医院检查一下,好吗?至少要弄清楚你跌倒的原因。”帮父亲解完小便,郝强给父亲盖被子时,像哄小孩一样对父亲说。“如果你不想去大医院,咱们先去秦安县医院,或者王铺镇卫生院检查,行不?”

父亲想了半天说,“咱离公路那么远,把我推在架子车上,爬山下坡的费劲不说,到了公路上光等班车要几个钟头呢,算了,又没有什么大毛病,你把喜顺大请过来让看看,估计吊一瓶水我就能起来了。”

父亲说的喜顺大,是青林沟年岁最大的赤脚医生,快七十岁了,身体还很硬朗,本来儿子喜顺子承父业已多年,但喜顺没有踏上父亲走乡串户的道路,他在村委会旁边有固定的诊所,两层小楼床上躺的、椅子上坐着,都是输液的老人、小孩,比王铺镇卫生院的病人还多。有瘫痪在炕或者急诊病人不醒人事了,来请喜顺上门去看病的,没等喜顺说“不”,喜顺大二话不说,已经背上自己的紫红药箱在前面走了,不顾路途遥远,遇上穷困人家连药费钱都不收。郝强明白父亲图省钱的心理是不能排除的,只好顺从父亲说,“好吧,那就先请喜顺大来吊瓶水。”

郝强走出屋子,招手示意正在院门口和母亲说话的妹妹过来,耳语道,“你去请喜顺大上来给大大吊水!”

父亲看出了郝强的意思,在屋里干咳一声,说,“喜顺大那么大岁数了,男人请他才显得尊贵。”

郝强面露难色,小琳调皮地顶撞父亲,“大大还这么重男轻女,我把他请来了,好吃好喝的伺候他,还不表示尊重吗?!”小琳做了个鬼脸出门了。

母亲明白郝强不想去碾子滩,是怕碰见陈玲。陈玲结婚以后,本来一直随王卫东服役的部队辗转在新疆、西藏等城市,近些年公婆岁数大了,尤其老公公王福来得了老年痴呆症,屎尿都没地方,四伯哥又是残疾人,一大家子的生活需要照顾,陈玲就回了农村。她原本就是个闲不住的人,现近些年山区也纷纷开始栽种果树,她把自家空置了几年的十几亩地,全部栽了苹果树、花椒树,连村里几块进了城的人家的荒地,也申请村委会批下来让她栽了树。郝强时常听母亲对陈玲的勤劳和孝顺赞口不绝。郝强本来也要帮父母栽一些果树的,可有陈玲在他前面成功的事例,他自然不想让贾美丽说自己是模仿陈玲,更是躲着怕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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