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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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你的世界我路过232（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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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温降了一大截。

傍晚来临，风也加劲地驱赶地里忙碌的人们，母亲如一棵枯草斜斜立在村头的风中，双手搭着凉棚向西眺望，仿佛那样就能看到嘉峪关。从云枝离开家的第五天开始，母亲就焦急地等她的来信了，她掐指算了又算，心说娃娃坐车到嘉峪关大概要两天时间，就算走得慢一点，三天时间也足够了，信应该比娃娃坐车走得快，两天就到了呀！每天她眼巴巴盼望着邮递员的出现，心一天天揪成了一个疙瘩。

母亲一向跟时代跟得紧，几天等不到女儿的信，开始后悔同意女儿跟风进城的决定。忽然觉得城市就像万丈深渊，是她亲手将女儿推了下去，想捞起来都找不到底。母亲心里像着了火，还不敢告诉任何人。母亲本来瞒着父亲说云枝去了同学家，想好了等云枝来了信，再让信告诉父亲真相的。现在看来是瞒不住了，如果女儿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也就没有什么活头了。

母亲怀疑云枝可能是搭错了车，或者被人骗跑了。如果云枝顺利到达姑爹家的话，她相信女儿不会忘了她的叮嘱。云枝走的那天，天还黑乎乎的，她就急着要到半道上等去兰州的车，母亲跌跌撞撞地追到村头路口，把一个姑爹寄来信的旧信封塞进包里，泪眼婆娑地说，“到了嘉峪关你姑爹家里，就马上写信回来，记着妈说的话，只要你好好的，你大大也不会怪你的！”母亲的话，说碎了云枝的心，她噙着眼泪给母亲点头，却不敢回头看母亲，担心再也走不出母亲怜爱的眼神。她暗下决心到了城里，一定第一时间电报给母亲报平安，再也不让母亲为自己担心了，一定要活出个人样来，让父母过上好日子！

可是，到了嘉峪关，才现一切不像她梦想的那样美好，现实与理想的巨大反差，让她没有心情给家里写信不说，她连东南西北的方向都辩不清，也不知道去哪里寄信、电报，更不敢给姑爹提要求帮她。想要去工厂上班，并不是她想像的去地里干活一样简单，她没有城市户口，也没有当工人的父亲，不要说进公家单位，随便一个挣钱的活都不知道去哪找。

终于，在家里人急得要掀翻了天，准备打云宝宝去嘉峪关寻找云枝的时候，她的信像初冬的第一片雪花一样，轻轻地飘进了这个乱了阵脚的家。信说云枝在姑爹家里呆了一个星期才找到了工作，眼下在蔬菜公司职工餐厅当服务员，管吃管住，但要自备铺盖，希望家里给她寄一套来。信没说她的工资是多少，也没提她一路的艰辛，更没有说她在姑爹家里的生活。大概怕母亲担心，还怕挫伤了两家原有的感情，还可能觉得说了也是白说，千里之外呢，知道了又能咋的！

看完信，云宝宝撇着嘴说，“难道城市里还买不到铺盖？笨成那样了，怪不得考不上大学！”

母亲听着生气，“你不笨连高中都没有考上，说话从来就不知道用脑子的，要不是因为给你找媳妇家里欠了债，要不是家里拿不出一百元的补习费，她能逼出门吗？你还好意思嘲笑她！再说了，她出门的车费都是借的，你当哥哥的也不想想，她一个刚从学校出来的女娃娃，刚找到工作，哪里有钱买铺盖？”顶撞儿子的这些话在肚子里炸了锅，却没敢说出来。

母亲一直偏袒儿子的，但自从儿子结了婚，就感觉儿子和她的距离越来越远。也许因为云枝的远离扯疼了她的心，心也就悄悄向女儿移近了一步。现在，她的心离女儿比儿子近了太多。

云宝宝仿佛听到了母亲的心里话，嘟嚷，“又不是谁逼她了，还不是她自己心太高，想当城里人！现在有许多农村人都以为城市是天堂，都一股风的往城市跑。哼！农村人进了城里，还不如人家城里人的一条狗呢！”跟着副业队去过几次城市的云宝宝，仿佛对城市的一切了如指掌，透析了城市的人情世故，对城市又嫉妒，又厌恶。

母亲却不以为然，心说，老话说“宁做城里的狗，也不当乡下的有”！

不管怎么说，在母亲这里，云枝暂且安全了，并找到了工作，她心里又有了底气，立即推翻了自悔让云枝进城的想法，对云枝美好前程的希望又都了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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